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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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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晚上, 陸政和陸一誠陸先後回來,看到陸娟在皆是一楞,都不約而同問了同樣的問題。

“和江濤(姑父)吵架了?”

陸娟氣得咬牙切齒, 回答也是一樣的:“難道沒吵架就不能回娘家住?”

陸政還好, 陸一誠畢竟是晚輩,聽到這話, 為自己的不禮貌道歉,陸娟臉色才好看些。

只不過等到上卓吃飯,陸政隨口問了一句:“既然沒和江濤吵架, 怎麽突然回來住?”

他這話的重點是‘突然’,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陸娟聽後的重點難免落在‘怎麽回來住’上。

她惱羞成怒,板著臉反問親哥:“怎麽,不歡迎我回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在你們眼裏,我是不是還沒有這個外頭嫁進來的兒媳婦金貴?”

陸政聽得頓時就頭疼,他就隨口說了句, 換來她那麽多話, 還扯上了剛入門的兒媳婦。看了眼蘇彤, 好在看上去並沒有在意這些話。

他就不該多嘴, 默默吃飯多好。

“行了行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裏是你娘家,你喜歡住多久都行。吃飯吃飯。”

接下來,陸政真不開口了,默默吃飯。而其他人也不想鬧得吃飯都不愉快, 局面就變成了陸娟一個人主導。嘮嘮叨叨要大家抓緊給江飛燕介紹對象的事。

偶爾陸老夫人懟幾句:“介紹怎樣的對象你才滿意?就是你這個當媽的太挑剔了,飛燕才會蹉跎到這個年紀。”

陸娟被母親懟的難受, 好幾次母女兩都差點吵起來,陸政不得不及時開口制止。

蘇彤全當邊吃飯邊聽脫口秀了,換個角度看問題,這位姑媽也是個人才。全程話最多,東西也是她吃的最多,這方面她還是不如。還有就是,這個家沒有公公真不行。

吃過晚飯,大夥坐在一樓客廳坐著閑聊了會,紛紛借口累回了自己房間。

陸娟看著大家一個個迫不及待離去,氣得直跺腳。

不過她這次打算在陸家住上一段日子,看他們能躲到什麽時候。

-

三樓,書房。

結婚才一個月的新婚夫妻,一人坐在書桌前,認真看著文件,一人則躺在新添的貴妃椅上,美滋滋看著閑書。

“水杯給我遞一下。”蘇彤看的小說正是精彩處,不想起身,便讓陸一誠幫自己。

陸一誠擡頭,看到她好不舒服自在。

明明剛結婚的時候,還會小聲問自己能不能看書房裏的書,到後來一有空就很自然來書房看書,到現在幹脆側躺著慵懶看書。

他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開始在自己面前慢慢放開來的,只是回過頭去看,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底線一點點放低,再放低。

瞧,現在還理所當然要他端水伺候了。

不過陸一誠並沒有介意,伸手拿過屬於她的那個杯子,卻發現水已經沒了,只好出客廳,從暖水壺裏給她倒了些開水。

回到書房遞給她的時候,還不忘提醒:“小心燙。”

她倒還知道說聲謝謝,接過水杯,吹了幾下才入口。

蘇彤喝完,又把水杯遞給他:“謝謝,麻煩你放回桌上。”

陸一誠還站在這,就是在想,她會不會慵懶到水杯也要自己放好。

果然如此,他修養極好,倒也不覺得給妻子倒杯水喝有什麽。

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下,陸一誠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嘴角是微微揚起的。

可他不知道,今日他難得休息在家,蘇彤卻是有意折騰他。

一會端水,一會幫她拿枕頭,一會找書,一會下樓端水果……總之小半天過去,他就沒能安穩在書桌前坐上半個小時。

陸一誠再遲鈍,也察覺出來,她故意在使喚自己。

所以當蘇彤再一次讓他從一樓冰箱拿牛奶上來後,他坐下後並沒有接著去看文件,而是盯著喝牛奶的蘇彤。

她喝得享受,讓人忍不住去想這牛奶是不是很好喝。

陸一誠盯著人看的視線存在感太強,蘇彤沒辦法忽視。

喝完手中的鮮奶後,她一臉無辜,問他:“怎麽了?”

“說吧,我最近哪裏惹你不快了?”陸一誠也不和她猜來猜去。

蘇彤尷尬輕咳了兩聲,暗道自己使的小壞終於被發現了。不過她如果想藏著掖著就不會如此明顯了。

“倒也不是你惹我不快……”

讓蘇彤不快的,是從陸娟表姑那裏聽到的一些真相。表姐魏秀蘭嫁入陸家的那兩年,在陸娟那竟然受了那麽委屈。在陸娟面前,都快趕上古代的婢女了。

雖然蘇彤也知道,這更多的是表姐自己性格所致,可她就是忍不住替表姐覺得委屈。

表姐魏秀蘭,那可是魏家村第一個考上高中,又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舅舅舅媽兩人最引以為傲的孩子。在陸娟面前竟然如此……卑微。

雖然她不想用這個詞,但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她這算是遷怒吧,誰讓陸娟是陸一誠姑媽,誰讓魏秀蘭是因為嫁給他才受到那些委屈。

聽蘇彤說完原委,陸一誠不自覺抿緊唇。

對於這些,他竟然全然不知,魏秀蘭從來沒有跟他說過。

他不是怪魏秀蘭,而是怪自己。

那幾年剛出來創業,整日忙到腳不著地,幾乎天天很晚才回家。最忙的那半年,他甚至家都很少回,北京、上海、深圳、廣州……跑了半個中國。

所以,就算魏秀蘭想和他說,也沒機會吧。毫不誇張說一句,他和魏秀蘭結婚的那兩年加起來說的話,還沒有和蘇彤結婚一個月交流的多。

陸一誠抿唇不語,蘇彤並沒有害怕。

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她也算是看清楚了。陸一誠雖然看著嚴肅嚇人的,但其實對家人極其包容,也很願意聽別人意見,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就拿夫妻間那點事來說,開始只知道橫沖直撞,可在她一點點建議下,不也慢慢變得以她的感受為主。不然他就是空有持久力,毫無技術可言。他們夫妻哪可能像現在這麽和諧,兩人都能從中得到滿足。

咳咳,想太歪了,蘇彤趕忙收回心神。

其實她今天告訴他這些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知道表姐魏秀蘭受到的委屈。

憑什麽身為丈夫,對於妻子這些委屈,可以理直氣壯全然不知?同時她也惱原主表姐不爭氣,都已經是這個時代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子了,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做了人家媳婦就該受這些?

-

轉眼陸娟就在娘家住了五天,一有機會就對著眾人哭自個命苦,就逮著蘇彤說她哪裏哪裏做的不如魏秀蘭好。

比如這日,蘇同又是八點才從樓上下來。

陸娟這些日子可沒少在陸老夫人耳邊拿這個說事,偏母親不以為然。

今日她忍不下去了,故意道:“以前秀蘭孝順,雖然要上班,可還是經常早起給婆婆和奶奶煮早飯。”

“阿娟……”陸母怕蘇彤誤會,連忙制止陸娟往下說。

“大嫂,我知道你人好,可是也不是這麽縱容兒媳婦的。我回家住了那麽多天,哪一天她是比你和媽早起的?”

蘇彤也很好奇,嫁到陸家後,她基本是七點多八點這段時間起床,但並不是說沒有偶爾早的時候。但那偶爾的一兩次,婆婆和奶奶也都比她早。

她忍不住問:“媽,你和奶奶一般幾點起床?”

“人上了年紀睡不了太多,我和你奶奶一般五點多就醒了。”

五點多……惹不起惹不起,蘇彤是徹底斷了‘早起’的心了。就算她肯咬咬牙向婆婆和奶奶的生物鐘靠齊,也絕對做不到五點多起床啊,比上輩子當社畜起的還早。

陸母擔心蘇彤為了表現委屈自己,連忙又說:“你們年輕人好睡眠,多睡點是好事,不需要委屈自己也跟我們一個時間起床的。我們是老了,真沒法睡太多。”說到這,陸母有些小心翼翼為自己和婆婆解釋:“當年,我們也沒要求過秀蘭……”

蘇彤自然信,在心裏嘆了口氣。怕是表姐太賢惠,自我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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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夫人再惱這個女兒,也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心到底是軟了,松口說會幫江飛燕留意對象。

陸娟也不是個笨蛋,母親態度有了變化,也不再留在娘家惹人嫌了,把娘家冰箱裏的東西順了一半,開開心心回自個家了。

當年江濤的條件卻是很差,但畢竟已經三十年過去,有陸家這麽個岳家幫扶,現在的條件其實已經比許多人好很多了,至少住上了兩室一廳的筒子樓。

可陸娟還是嫌棄,特別是每次回娘家後。

這次在娘家住了五天,回來後的嫌棄程度可想而知。

她一邊跟立了什麽大功勞般把自己從娘家帶回來的東西往自家冰箱塞,一邊埋怨江濤沒用。

嘮叨到最後,又是那句:“我當年真是瞎了眼,選了你這麽個沒用的。”

以前,每次陸娟這麽念叨,江濤都當沒聽到。可這一次,他忍無可忍了。

“瞎眼的那個是我。”

江濤幾乎手吼的,把陸娟嚇了一跳,半響才回過神來,雙手叉腰質問:“你竟然敢這麽大聲跟我說話?”

“我為什麽不敢?”

“為什麽?就憑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沾了我陸娟的光。”

陸娟又開始細數陸家對江濤的幫助,幫他搞定工作,單位分房的時候幫他分到好房子,還有在那些年飯都吃不飽的日子,是她從娘家拿東西回來,他們江家人才不至於餓死。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初就不應該幫你。”

“對,我是白眼狼,我不懂感恩。”江濤一腳踢飛了陸娟還沒來得及放進冰箱裏的肉,氣呼呼出了家門。

陸娟追到門口,沖著江濤背影大喊:“你走,走了就別回來。”

這一吼,鄰居聽到了。不過陸娟和江濤隔三差五就吵架,他們也見慣不怪了。

隔壁鄰居拿這事來教育兒子:“家和萬事興,你以後可千萬別找像陸娟這樣的媳婦。”

“不可能的,我絕對不會找這樣的。”

從小聽著陸娟罵人,早在他幼小的心靈裏種下了對陸娟的懼怕。

母親很滿意兒子的覺悟,不然她老了日子也不好過。

開始,陸娟以為江濤頂多在外頭走走,天黑了肯定會回來。誰知天都黑了,還不見人影。

她開始擔心了,敲了敲女兒的房門:“飛燕,你爸還沒回來,你出去找找。”

江飛燕是在父母吵架後才回來的,但看到母親氣鼓鼓的樣子,從小見慣父母吵架的她一眼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她沒有開門,只是隔著房門對母親大聲說:“人是你氣跑的,你自己不會去找。”

陸娟罵:“你這個沒良心的,他是你爸,趕緊給我出門找找。”

江飛燕知道,如果不出去,留在家裏也是被母親罵,不情不願出了門。

不過臨出門前,她還不忘氣母親:“你說你,怎麽不在外婆家多待幾天,你不在家我跟爸日子清靜多了。”

“你這死丫頭……”陸娟想罵人,可江飛燕反應快,說完就砰一聲關上門走了,根本不給她機會發洩。

陸娟難受坐在沙發上,又開始哀嘆自己怎麽那麽命苦。

當初她就不應該不顧父母反對嫁給江濤的,老的是白眼狼,生的小的也是白眼狼。

她坐在沙發上默默流淚,完全沒察覺時間流逝,等到肚子實在餓到不行,擡頭看墻上的掛鐘,才發現已經晚上十點了。

這個點,丈夫和女兒都還沒回來,陸娟慌了。

“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陸娟臉色慘白,從房間的抽屜裏拿了一把手電筒下樓找人。誰知道才來到樓下,就看到父女兩人並肩有說有笑走來,看到她卻立刻板起臉。

陸娟無比生氣,也拉下臉。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想餓死我嗎?”

嫁給江濤三十多年,陸娟沒做過幾頓飯。婆婆在的時候是婆婆,婆婆不在了是江濤。

江濤不理,徑自越過她上樓。

江飛燕態度好些,告訴她:“媽,你自己隨便弄點吃的吧,我和爸在外頭吃過了。”

陸娟整個震驚住了,指著他們的手指都微微顫抖:“你們……你們竟然……”

他們竟然背著她在外頭吃了才回,全然不管她會肚子餓。氣極了的陸娟,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包袱又去了娘家。

陸家那邊,才感嘆日子終於又重回寧靜,陸娟就又出現了。

這次蘇彤再也沒有了旁觀者的心情了,如果陸娟總這樣,確實會影響到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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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陸娟回來,倒也沒心情再為難蘇彤,而是抓住陸老夫人和陸母哭訴自己在江濤那受到的委屈。這次她是真的被丈夫和女兒傷到了。

三十多年來,這樣的話陸老夫人和陸母聽了不少,已經勸到不想再勸了。

蘇彤禮貌性坐下聽了一會,得到陸母眼神暗示後,早早躲回自己三樓。

這一躲,除了吃飯,她就沒再下過一樓。

吃過晚飯,見她又急著上樓,陸娟終於找茬了:“一誠媳婦,你是什麽意思?我是瘟神不成?讓你躲成這樣。”

之前她是沈浸在痛苦之中,所以才沒心情理會蘇彤。經過一個白天的傾訴,她已經訴無可訴,蘇彤自然又成為眼中釘。

蘇彤故作委屈:“姑媽,你別這樣說自己,我沒覺得你是瘟神。”只是人見人嫌而已。

“你……”陸娟氣到一時語塞,她哪裏說自己是瘟神了?

還想開口,陸政及時開口解圍:“好了,你一個長輩,為難晚輩做什麽?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生活,難道日日陪著我們老年人耗不成?”

陸娟還是挺怕這個哥的,即使不情願,也閉了嘴。

陸一誠因為工作忙,一大早出了門,晚上八點多才回來,看到姑媽坐在一樓沙發客廳,目光下意識去尋找蘇彤。

果然沒看到人,心下了然,她肯定又是早早上樓了。

陸娟看到侄子,倒是熱情,直關心他工作累不累。

陸一誠今晚應酬了一些領導,喝了點酒,腦殼本來酒隱隱犯疼。一回來就被姑媽堵著念叨,疼得就更厲害了,不由眉頭一皺。

陸娟也說不清為什麽,一直都挺怕這個侄子的,他一皺眉,頓時不敢吭聲了。

造孽啊,他們陸家的男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兇。

本以為父親夠兇的了,誰知道兄長比父親更甚,侄子是小輩了吧,結果自己在他面前還是那樣慫。如果不是父親和兄長那麽難相處,當年她也不會那麽容易被江濤的溫柔體貼、甜言蜜語給騙了。

陸娟越想越難受,覺得自己這輩子好像註定是受男人氣的。

陸一誠哪裏會去揣測姑媽想什麽,和奶奶及父母打過招呼後,便上樓洗澡。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頭暈感才減輕不少。

期間蘇彤端來了一杯蜂蜜水,也許也有喝了蜂蜜水的緣故。

蘇彤在書房裏看了會書,感覺是一會,其實也有一個多小時。

坐乏了,幹脆拿著書回房間半躺著繼續看。

陸一誠看了眼她看的書,不意外,讓她看得如此入迷的,依然是小說。

察覺到陸一誠也坐起來,蘇彤看了他一眼:“不暈了?”

“嗯。”

“要喝水嗎?”

陸一誠想說不用,但喉嚨確實有些幹。

他不習慣被人伺候,掀起被角說自己來。

不用自己端更好,蘇彤沒有要表現,視線再次回到書本上。

喝了半杯水,陸一誠重新躺會到床上。

平時這個時間,如果在家的話,他還在書房看書,並沒有這麽早睡的習慣。

可這會既沒什麽精神看書,睡又睡不著,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整個人還有點亢奮,看著蘇彤認真看書的側臉,喉結滾動。

他擡起左手,輕輕擱在蘇彤小腹上。

兩人也做了一個多月的夫妻,在這方面還是有一定默契的。可今日蘇彤因為陸娟姑媽的折返搞得沒有興致,輕輕挪開了他擱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她的拒絕,讓陸一誠有些錯愕,不過他向來在這方面克制,蘇彤不願意,他更是不會勉強。

他關心問了句:“不舒服?”

蘇彤淡淡回道:“沒有,只是沒什麽心情。”

“因為姑媽?”

蘇彤沒作聲,算是默認了。

陸一誠安靜躺了一會,實在睡不著,起身去書房拿了一本書回來,也學蘇彤那樣半靠著床頭看起來。

蘇彤撇了眼他看的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經濟學原理》,她真佩服能看得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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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彤下樓吃早飯的時候,意外發現陸娟姑媽竟然不在。

問婆婆,婆婆頂著有些紅腫的眼睛解釋說:“昨晚拉著我哭訴到半夜,醒不來呢。”

蘇彤無比同情,再看了眼奶奶,發現她精神也不是很好。

其實昨晚她也睡得不踏實,想到醒來還要面對陸娟姑媽,有一種前世想到第二天醒來要上班的小煩躁。

所以,昨晚她生出了一個念頭,一個在這個時候並不怎麽存在於個人觀念裏的念頭——出門旅游。

趁著陸娟姑媽不在,她把這個想法和奶奶及婆婆說了。

兩位老人雖然有些心動,但很少出遠門,更多的還是擔心。

蘇彤目光慈愛看著乖巧喝粥的陸敏,說出一句足以動搖她們的話:“上次和一誠帶敏兒去覆查,醫生說如果可以,多帶孩子出去走走,對她是有幫助的。”

她沒撒謊,只是這話不是醫生主動說的,而是她問醫生多帶孩子出去走走有沒幫助,醫生說肯定有。

果然,聽到她這麽說,陸老夫人和陸夫人搖擺的天平傾斜了。

陸老夫人看著可愛的曾孫女,一咬牙:“反正現在世道太平,我們就出去走吧。”

“好嘞。”蘇彤難得勤快,主動攬下了策劃的任務。

三個大人帶著孩子出行,可不得好好計劃計劃去哪裏,怎麽玩,畢竟這時候可不像後世那樣有高鐵,她不敢坐飛機,能依仗的也就火車了。

這樣不行的,等旅游回來,她還是去把駕駛證考了吧。會開車自由度還是大些。

當晚,蘇彤把先去旅游的計劃和陸一誠說了。

陸一誠當然沒意見,只是有點擔心她們幾個的安全。

“放心吧,我也不計劃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就打算去北京轉轉,帶奶奶和媽看看北京城。”

天子腳下,肯定是安全的。

陸一誠放心些,只是又說:“什麽時候去?我讓小鄧提前給你們買好火車票,我看看那天忙不忙,不忙的話開車送你們去火車站。”

“還沒決定呢,在去旅游之前,我想回魏家村看看舅媽他們,你什麽時候能有空?”

今天白天,她接到了魏秀芝的電話。

她們去鎮上趕集,魏秀芝太擔心她在陸家過得好不好了,去郵局給她打了通電話。

這是這通電話,讓蘇彤掐指一算,再過幾天魏秀芝姐弟就要回學校上學了。

剛開始被錦衣玉食的日子迷了眼,樂不思蜀,這幾天還真有些想他們了。可惜這時候沒有一個月回門的傳統,不然可以光明正大讓陸一誠開車送她回去看看他們。

在原主的記憶力,當年魏秀蘭工作後,不管再忙,一個月至少回一次老家。但是嫁給陸一誠後,一年就回兩三次。

結婚後的女人果真是身不由己啊。

才這麽感慨,蘇彤就有些羞愧。

她不回又不是忙,更不是陸家人不允許,純粹是因為這年代交通不便,如果坐大巴回去,怎麽都得折騰半天,她嫌麻煩。

蘇彤眼巴巴看著陸一誠,真怕他說出最近都很忙的話。

陸一誠最近確實很忙,外資合作的事終於啟動了,但抽一天時間陪她回魏家村看看,也不是抽不出來的。

他問:“你想什麽時候回去?”

“如果你有空,我想這兩天吧。”

看完回來可以抓緊出門旅游,完美避過陸娟姑媽。

陸一誠想了想:“那就後天吧,我明天把事情安排一下。”

蘇彤太高興了,高興到有些忘形,一蹦蹦到陸一誠跟前狠狠抱了一下。

“老公,你太好了。”

‘老公’兩個字,讓陸一誠的想來如止水的心不經意顫了顫,蘇彤還從來這樣喊過他。

陸一誠眸色暗了暗,在她要離開之際,伸手攬住她的腰,順勢往床上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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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知道,晾著陸一誠,會讓他這樣發狠,蘇彤發誓,她一定會註意把控時間間隔,決不會讓他素這麽久。

昨夜陸一誠發狠了,兩人交頸相纏到半夜,她累的沒力氣起來洗多一次澡就閉眼睡去。

第二天,她不知道陸一誠什麽時候起床的,只知道自己睜眼後,床頭的鬧鐘已經八點半了。

徹徹底底錯過了早飯的時間,她也不急了,賴床賴了十來分鐘後,才慢悠悠起來洗了個澡。

浴室裏,看著鏡中的自己,蘇彤忍不住低罵了句禽獸,將她身上弄得青一塊紫一塊。還好他還沒全然失去理智,啃咬的都是能用衣服遮掩的地方。

下樓的時候,時間已經九點過,再過兩個小時都可以吃午飯了。

陸娟看著蘇彤懶洋洋從樓梯下來,哪怕侄子出門的時候特意交代過她們,不要打擾蘇彤休息,她還是忍不住酸了起來。

“現在都什麽世道,哪家兒媳婦能這樣睡到日曬三桿的。婆家人好說話,做人也得自覺啊。”

蘇彤沒有理會陸娟姑媽的陰陽怪氣,只看向奶奶和婆婆,見她們臉上完全沒有不滿,也就放心了。

今天她比平常時間晚醒,責任不在她,在陸一誠。

陸母還笑吟吟問:“餓不餓?我讓雲姨煲了雞湯,煲了快兩個小時了,要不要先裝一碗給你填填肚子?”

雖然早餐雞湯有些油膩,可真這東西又挺讓人沒辦法抗拒的。

相處了一個多月,對家人的性格蘇彤也多少摸到一點,奶奶和婆婆都不是那種虛偽的人,既然問了,肯定是不介意的。

她揚起嘴角,沖婆婆甜甜一笑:“我自己來吧。”

陸娟被氣得直翻白眼:“就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

“得了,你還有臉說人家。”陸老夫人瞪了女兒一眼,想到孫子出門前,難得面帶赧意交代她們不要打擾蘇彤休息的話,心裏別提多高興。

她把寶貝曾孫女摟在懷裏,樂呵呵低聲道:“我們家敏兒也許很快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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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信守承諾的陸一誠帶著妻女去往魏家村。

小孩子天真爛漫,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已經非常親蘇彤。

坐在後排座位上,陸敏看著車外新鮮的事物,時不時就發出呀呀的聲音。蘇彤耐著性子告訴她那是什麽,偶爾碰到之前蘇彤用識字卡教過的,她也會簡單跟著叫出名稱。

出了城鎮,鄉道兩旁的樹木漸漸多起來。陸敏認得它們,興奮叫道:“樹樹樹樹。”

“敏兒真棒。”蘇彤從不吝嗇對孩子的誇讚,她其實不是很理解一些父母,為什麽就是吝嗇於誇獎孩子,生怕誇一誇孩子就驕傲忘本似的。動動嘴皮子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為什麽不呢?

陸敏雖小,卻也知道母親這是在表揚自己,愈發積極起來。

陸一誠專心開著車,偶爾望一眼後視鏡,看一看妻女二人溫馨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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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秀芝好笑自己又眼花了,自從表姐嫁人後,她好幾次出現幻覺,看到路過村裏的車就以為是姐夫的。

她搖了搖頭,把幻覺甩出腦海,決定結束漫無目的的瞎轉。

然而才轉身,幻覺卻越來越真實了。

轟鳴聲,還有那掀起的塵土。

魏秀芝停下腳步,看著超越自己後緩緩停下的車。

“姐……”魏秀芝大喜,朝陸一誠的紅旗轎車奔去。

後車門打開,蘇彤探了半個身子出來,向魏秀芝招手,示意她上車。

因為車裏上來了個不熟悉的人,陸敏害怕得往蘇彤懷裏鉆。

蘇彤拍了拍她後背,柔聲道:“這是姨媽,喊姨姨。”

陸敏怯怯看向魏秀芝,見對方並不兇,又看了眼蘇彤,在她目光鼓勵下,怯怯喊了聲姨。

魏秀芝滿是激動和欣喜,看了眼表姐,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沒想到表姐嫁過去才一個來月,敏兒就有了那麽大的變化,都會喊人了。這一刻,她開始認同母親所說的,孩子沒有媽媽真的不行。

“表姐……”魏秀芝感動表姐的付出,也擔心表姐在陸家過得好不好。可一時之間卻不知從何說。

蘇彤笑她:“明年都要讀大學的人了,怎麽還那麽愛哭鼻子。”

下學期魏秀芝就高三了,明年高考,如果能順利考上大學,可不就是明年九月上大學麽。

魏秀芝成績一直很好,老師也說她只要正常發揮,考上大學是肯定沒問題的。可畢竟還有一年,高考這種事又很看當年的出題難度和發揮。雖然知道表姐只是打趣,可還是有些壓力。

“姐,還不一定能考上呢。”

蘇彤是經歷過高考的人,哪怕他們那會大學經過二十多年的擴招,考大學對很多人來說已不是那麽艱難,但面對高考還是很大壓力。

“相信自己。”蘇彤並沒有說什麽考不上也無所謂的話,對於家境貧困的孩子來說,高考就是他們改變命運的最好途徑,必須得抗住壓力。

很快,舅舅家就到了。

院門是敞開的,孫紅梅蹲在井水旁洗菜,聽到車子的轟鳴聲,猛地擡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車裏的人陸續打開車門下來,孫紅梅才再也抑制不住激動,朝屋裏大喊:“老魏,國豪,阿彤他們回來了。”

聽到呼喊聲,魏光亮和魏國豪先後跑到院子。

魏秀芝笑容滿面,領著蘇彤和陸敏先進來。陸一誠則去車尾箱拿帶來的禮物。

魏光亮瞪了兒子一眼,魏國豪還不算笨,立刻跑過去幫姐夫拎東西。

孫紅梅甩了甩首長的水,笑呵呵說:“回來就回來,還帶東西做什麽。”

這應該是每個家長統一的客套話了吧,蘇彤先是喊了舅舅和舅媽,才笑道:“難得回來一趟,帶點東西怎麽了?難不成我帶的你不喜歡?”

孫紅梅笑罵了句‘小嘴變厲害了’,隨後又關心問女婿開車累不累。

“好了,快讓他們進屋坐吧。”魏光亮適時開口,孫紅梅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麽站在院子裏和他們說話。

進屋坐下後,孫紅梅熟練泡茶,先給陸一誠倒了一杯。

蘇彤可不習慣被舅媽這麽對待,連忙拿過茶壺,在舅媽行動前先拿起杯子給自己滿上。

孫紅梅雖然嘖了聲,聽著像是埋怨,可眼神卻出賣了她的高興。外甥女雖然嫁人了,可還是當這個家是自己家,並沒有見外了。

坐著聊了一會,蘇彤實在沒辦法忽略舅媽的眼神暗示,只好把陸敏交給魏秀芝,跟她一起去外頭洗自己帶回來的水果。

水井旁,孫紅梅拍了下要幫忙洗葡萄的蘇彤的手,讓她坐著就好。

“說了多少次,姑娘家不好老碰涼水。”

蘇彤只好依言坐在小板凳上,乖巧聽孫紅梅想跟自己說什麽。其實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關心她在陸家習不習慣之類的。

果然,孫紅梅念叨完就開始關心她這一個多月在陸家的生活。

蘇彤笑道:“挺好的,對著奶奶和婆婆的時間比較多,不過她們都是性格極好的人。有時候我睡懶覺起晚了,她們也不會說什麽。”

孫紅梅點了點頭,然也有點吃醋,瞪了外甥女一眼:“怎麽著?怪我這些年不讓你睡懶覺是不?”

“不是,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蘇彤撒嬌,孫紅梅很吃,不過她也不是真較真。她還有個很關心的問題:“一誠那個姑姑不怎麽好相處,有沒找過你麻煩?”

蘇彤嘆氣,直接告訴舅媽:“陸娟姑媽已經回娘家住了好些天了。”

聽到這話,孫紅梅都沒心情洗水果了,一臉擔心,卻又不知從何關心。

以前大女兒偶爾回來,但凡不開心必然和那個姑媽有關,可以說她對陸娟的所有認知,都是從大女兒那聽來的。雖然不是很了解,但也足以讓她認定,陸家這個姑媽不好相處。

蘇彤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不想說太誇張讓舅媽擔心,安慰道:“雖然這樣,不過出了吃飯的時候待一塊,聽她兩句冷嘲熱諷,大部分時間都碰不到。”

“怎麽可能?”孫紅梅不信,同一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怎麽可能大部分時間都碰不到,她認定外甥女事在騙自己。

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為人媳婦,哪有不受委屈的。她勸蘇彤凡事要想開些,不要憋在心理。陸娟再難相處,也是已經嫁出去的 ,住多幾天總要回自己家的。

蘇彤知道,不止這時候,甚至在後世,大部分父母長輩都是這麽教育子女的。她不認同,可也知道這種觀念不是憑自己就能扭轉的。

但她就是沒辦法去點這個頭,哪怕是敷衍。

“舅媽,有些人你越忍讓她越得寸進尺的,陸娟姑媽就是這樣的人。”

這話聽得孫紅梅更擔心了,眉頭緊皺:“阿彤,她畢竟是長輩,而你畢竟是剛進門的新媳婦。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你還是多忍忍,不要和長輩起沖突。”

“我知道,你是怕婆婆和奶奶對我有意見。放心吧,我肯定會看著來的。”蘇彤想停止這個話題。

孫紅梅怎麽能放心,腦海裏已經在想外甥女和陸娟吵架的畫面了,太陽穴突然突突突疼。

她心疼自己養大的孩子受委屈,可是自古以來,哪有不受委屈的媳婦。都是熬,熬著熬著終熬出頭的。

“你記住了,陸家姑媽再厲害,也終究是嫁出去的女兒,她不可能在陸家住一輩子的,凡事要想開些,別弄得自己不開心。”

蘇彤點頭,這一點舅媽確實多慮了,她怎麽會讓陸娟姑媽弄得自己不開心呢。

兩人聊著事,沒察覺她們已經在井水旁待了很久。

魏秀芝牽著陸敏過來,一臉饞相看著盆裏的葡萄:“媽,還沒洗好嗎?”

孫紅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只顧著叮囑外甥女,都忘了把水果段進去給他們吃。

“馬上就好了 。”孫紅梅趕忙把沒洗完的水果洗完,重新揚起笑臉,才端著進了客廳。

坐著吃著水果聊了會天,時間就快到十點了,孫紅梅又鉆進廚房準備午飯。

魏秀芝很自覺去幫忙,只是沒一會,她又回來了,佯裝喝水,順便給蘇彤打眼色。

蘇彤知道,肯定是舅媽讓她來叫自己。

她在心裏暗暗嘆氣,舅媽的‘思想工作’做得真是無孔不入。

陸敏見她又要走,拉著她的手狂搖頭。

“敏兒乖,在這和舅舅玩,我去給你烤香噴噴的番薯吃,好不好?”

聽到香噴噴的番薯,陸敏兩眼一亮,可還是掙紮了一會才不是很情願松開手。

這一切魏秀芝都看在眼裏。表姐對敏兒一定很好,不然怎麽不到兩個月就這麽粘她。而魏秀芝知道,表姐之所以會對敏兒這麽好,是因為那是大姐的孩子。

所以走遠後,她一臉感動挽住表姐的手,前不搭後說了句:“姐,你真好。”

“你知道就好。”蘇彤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她可不喜歡把氣氛弄得那麽沈重。

進到廚房,孫紅梅正在生火燒水。外甥女和女婿來了,當然得宰只雞。

畢竟在這個家住了這麽久,蘇彤還是熟悉的。她從籃子裏翻出幾根番薯,轉身丟到魏秀芝手裏。

“去洗洗,敏兒想吃烤番薯。”

寶貝外甥女想吃,魏秀芝當然樂意去洗,笑瞇瞇抱著番薯轉身出了廚房。

蘇彤找了個小板凳坐下,接過舅媽燒火的活。

孫紅梅也由著她,廚房重地,燒火算是最輕松的了。

她把砧板拿到竈臺上,又拿出那把鋒利的菜刀,邊切臘肉邊和外甥女聊天。不對,準確的說是開啟一問一答模式。孫紅梅在問,蘇彤回答,都是她嫁入陸家後有關的。

“那個,一誠他對你好不好?”

蘇彤把魏秀芝洗幹凈的紅薯一一塞進燒火口,才一臉不解擡起頭。不解說話想來利索的舅媽,怎麽突然扭捏起來。

這問題有什麽問題?

一琢磨,好像真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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